幽梦初回，重阴未开，晓色催成疏雨。竹槛气寒，蕙畹声摇，新绿暗通南浦。未有人行，才半启回廊朱户。无绪，空望极霓旌，锦书难据。 苔径追忆曾游，念谁伴秋千，彩绳芳柱。犀帘黛卷，凤枕云孤，应也几番凝伫。怎得伊来，花雾绕、小堂深处。留住，直到老不教归去。 【译文】 刚从幽深的梦境中醒来，只见厚重的阴云还没散开，拂晓的曙光催下涟涟细雨。竹栏上溢着寒气，花圃里兰花香草在风中摇曳，一条新淌的绿色池水暗暗流向南面的河畔。院内还没有人来往，回廊处的红色角门刚刚打开半边。我毫无半点情绪、心情纷乱，站在窗边望着天空中远方的云霓，却不见鸿雁把锦书递传。我在长满青苔的小路上徘徊流连，回想着昔日与情人一起游玩时的温馨缠绵。如今还有谁陪她去荡秋千，在一旁欣赏她的倩影。她一定默默地呆在屋里，那镶嵌犀角的珠帘，斜倚着凤枕凄苦孤单。她一定也多少次来到高楼独自凭栏，凝神眺望把我企盼。怎样才能让她来到我的身边，到那时，在小小堂屋深处，香气如花似雾一般缭绕，如同温暖明媚的春天。我坚决要把她留在这里，决不让她再离开一天，一直到永远。 【注释】 ① 蕙畹：种香花兰草的园圃。蕙：香草名。畹：面积单位，此处有畦之意。屈原《离骚》：“余既滋兰之九畹兮，又树蕙之百亩。”玉逸注：“十二亩为畹。”《说文》以三十亩为畹。 ②南浦：本指南边水滨；又常用作送别之地，此处泛指别处通水口。浦，河流注入江海的地方。 ③霓旌：云旗。这里指女子乘坐车子。原为皇帝出行时仪仗的一种。《汉书·司马相如传上》：“拖霓旌，靡云旗。”此处借指云霓。 ④锦书：情书。 ⑤犀奁黛卷：把用犀牛角为装饰的黛色帘子卷起，而盼人归。④凝神伫：凝神伫望。花雾：白居易《花非花》诗：“花非花，雾非雾，夜半来，天明去，来如春梦不多时，去似朝云无觅处。”此化用其意。 ⑥凤枕云孤：绣凤凰的枕上云雨梦孤，伊人不在身边。 ⑦伊：她。 【赏析】 张兹是宋代名将张浚的后代，临安城里的豪富。据《齐东野语》记载，他家里“园地、声妓、服玩之丽甲天下”。这首词也在一定程度上表现了园圃胜景以及富贵无聊的情绪。本词为怀人之作，主题虽然明确，但略嫌堆砌词藻。词的上片写拂晓梦醒时所见的雨景，因雨而未有人行，未有雁过，故无法寄锦书，以暗淡的环境氛围烘托相思之情。下片直抒相思之情，追忆旧游之乐，心理刻画细致生动，末四句痴想恋人、悬想重逢的幸福情景，感情识烈。全词铺叙委婉，新丽可读。 [作者简介] 张兹（1153-1221），字功甫，一字时可，号约斋，先世成纪（今甘肃天水）人，居临安（今浙江杭州）。官至司农少卿。嘉定四年（1211）坐罪除名，象州编管，卒。曾卜筑南湖，有园林之胜，与姜夔有交往。著有《南湖集》、《南湖诗余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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